一位蓝田老人的南关情怀
南关,曾经蓝田县的象征。〞上县去〞、〝进城去〞,其实就是走走南关。买菜、割肉、扯布、榨油、照相、买农具等,基本上就在南关。五十多年来,尽管她在有些方面是我心中一幅凄然的画,但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深深情怀。
过去我们去县城,大多数是在大寨村脱鞋过河,有了南河桥后,过桥后顺着河堤向东走。这次我和老伴住在南关商贸城她妹子的家中,就顺着南关公路向东走。
没走多远,我认出了原先的木材公司。当时,家里十二口人实在没吃的了,哥哥便拆下了几根楼檩,准备拉到三原、高陵一带换点儿粮食。过了大寨后,我驾着辕,哥哥坐在了车上。我提起神,鼓足劲,飞一样地跑。倒是躲过了木材公司,〝叭一一〞,轮胎爆了。还没有修好,下来了几个人: 〝往上拉!〞我们解释、哭求着: 〝这是旧木头,一头又有墙内的士印。〞他们根夲听不进去,硬是白白地没收了。我们拉着空车子往回走,一路的怒气,一路的泪水。回到了家,全家人自然明白了,个个沉默不语,母亲用衣角擦着泪水,父亲叭嗒叭嗒地抽着旱烟,这日子咋过啊!。
南关口的路南边,是过去的〝黑市粮〞市场,它自然在调节着老百姓的生活,因为就没有公开买卖粮食的地方。当年,凡见手伸在衣兜里,神兮兮地转悠着的,那就是卖者。买卖双方靠近,低声试问。卖者从衣兜里抓出粮食样品,然后在衣襟、草帽的摭盖下,捏手指讨价还价。谈成了,便去一安全地方过秤、交钱。这事我也干过。
站在南关口向东望去,不多远处有个白马坡屠宰场。我多次抱着妈妈喂的大公鸡,一只能卖个一两块钱,用来交学杂费。那时,全县城只有在那才能卖鸡。〝南关食堂〞,和我的名字一样,怎么也忘记不了。如今我老了,她也老了。每一块店面的门板,都是油漆斑驳;每一块墙角的青砖,都有深深的滴水凹隐。她用自己的执着,依然站在最南端,数着岁月,数着昨日的风雨。
过去我们进城办完事后,就在此等人、吃饭、休息。这个食堂是真正的大众食堂,对老百姓以最大的实惠。就说那〝冒馍〞,大伙儿把带的干馍掰成小块,放在一个老碗里,花几分钱用热汤浇一下,又便宜,吃着舒服些。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啃着干馍,等走到了营上村或〝阎王砭〞的凉水泉时再喝泉水,把省下的钱,在路口给孩子买一两个烤红薯,或给老人买几个油糕。我父亲总说南关的〝油炸糕〞好香好甜,因而我和妻子在这给他买过几次。
南关的锅盔和县门的蒸馍,可是当年最有名气的。那时我见那锅盔,像锅盖大,两指来厚,深红焦黄的颜色,口水欲流,可惜根本买不起。今天,我买了半块,它软软的,油油的,特别好吃,可把五十年前的瘾过了个痛快!
老街道,老味道。进了南关,那个个房屋,依然是过去的柱、梁、檐等独具匠心的构件,记录着那个时代的生活图景,用老姿态继续陪伴着人们。如今南关是农机具、化肥、种子、菜秧等市场,一派岁月流痕。而过去的南关,可是全县群众的聚集地,特别是年节期间人山人海,挤得喘不过气儿。前尘往亊,从何细数?
这是当年照相馆的房子,如今已作它用。它虽古旧,面目沧桑,但对我来说,却蘊含了深厚,别有韵味。1969年我当兵探亲中,与未婚妻在这里照了黑白相片。那张照片被丈母娘拿去了,几十年后我向老人家要回了,已是残缺折印。经单位年轻人用电脑发往深圳的朋友处,修复为彩色的,放大十吋。我兴奋地叫了起来: 〝我寻回了年轻时代!〞这也是我们俩口唯一的一张合影。我们把它像婚纱照一样挂在了卧室。
就在这门前,当年有一次我正在蹲着买蒜苗时,忽然听见有〝咩咩〞的羊叫,一看,原来是我几个小时前卖的羊。只见它撑着腿,扭着头,瞪着眼,在呼唤着我。我走过去用手抚摸着它的头: 〝放熟了,还有感情的。乖,跟着新主人去吧!〞这时,我心里很不是味儿。
南关,没有几辆小汽车路过,没有吵闹的音乐,没有繁多的广告,更没有傲立的高楼,只有清静,只有悠闲,好像在诉说着光阴的故事。有的墙角,长着几根猫儿草,可能是我的归来,它们在欢快地摇摆着毛茸茸的头儿。也有老花猫趴在墙角,安静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。有几位老同志在路边〝纸上谈兵〞。我围了上去,不时想喊〝将军〞,但忍住了。此后,我多次来这凑热闹。
哇,过去的药材公司还在。岁月使它沧桑不堪,斑驳了门面的块块木板。我不知多少次在这卖过柴胡、苍术、酸枣仁等,解决了学杂费的难题。尽管她如今不可能为人们解决车子、房子的问题,但却依然在不显眼中为蓝田老百姓的生活添斤添两,默默地奉献着,我依然敬重她,浓浓的情怀。
南关,岁月的记忆,历史的见证,挥之不去的情感。蓝田不属于我,但我永远属于蓝田!
武文,原名武印堂,1949年出生,1968年当兵,故乡辋川镇山底村山上组,现名武文,住河南濮阳市,为中原油田退休工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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