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叫三遍时,我的父亲披衣坐在炕头。点燃旱烟袋,。喷云吐雾,烟雾笼罩了整个小木屋。
母亲边咳嗽边穿衣裳。父亲问;“起这么早干啥呀?”“我想给娃包几个粽子解解馋”。父亲在炕栏磕掉烟灰说;“天明给娃都没面吃了。你拿啥给娃包粽子呀!”母亲边下炕边说;“我听队长说过两天做割麦。再没啥吃,也不能不让娃过节,娃整天盼过端午节”。父亲长叹一口气。
母亲洗手、洗脸。爬上案,从祖辈留下的小瓦罐里摸索出几个纸包,一一打开,有一小把米,有几把柴豆,大豆,用水泡上。母亲把漂浮在水面上岀了虫的豆子用手慢慢捞岀。扔到碗中,天明喂鸡。母亲小心習習地淘着米和豆子。生怕一粒米,一棵豆掉到土地上。母亲把淘好的米和豆子,放在竹筛里架在瓦盆上凉着。母亲又弯腰从案板下取来粽叶,在门外轻轻拍掉尘土。又放回清水中洗净,再用温水泡着。母亲擦干双手,从小瓷罐中取岀一个纸包,打开包了几层的纸,一小堆白糖露了岀来。母亲把己生虫的白糖倒在碗里,偷偷将虫子捡岀来,扔掉。母亲洗罢手,把米及各种豆类放到瓦盆里和白糖搅匀。取岀粽叶包着粽子。包好后放在锅中煮着。母亲不敢拉风箱,生怕惊醒熟睡的我们。实际,我们早都饿醒了,就躲在里屋门内,偷偷看着母亲辛勤的劳作着。跳跃的火苗映红了母亲消痩的脸庞。
天明了,我和兄长、姐姐来到外屋,母亲把粽子放到小桌上。又将熬夜缝好的香包给我们一一戴上。又将前天採来的艾叶夹在我们的小耳朵旁,母亲企盼我们平平安安,健健康康。我们心中有很多话要说,刚要开口,泪水确夺眶而出。我们同时动手打开粽叶,含泪把粽子喂给母亲,喂给父亲…
四十多年过去了,我再也吃不到那么甜、那么香的粽子了!